穿越红楼之尤氏(《红楼梦》里,秦可卿死后,尤氏是真的犯胃疼还是有何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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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十三、十四回写了一场隆重盛大、风光体面的丧事——贾珍、尤氏的儿媳妇、贾蓉的妻子、宁国府少奶奶秦可卿突然死去。
在这场丧事中,宁国府的三位主人——贾珍、贾蓉、尤氏每个人都表现得那么出人意料、不同寻常:
公公贾珍哭得泪人一般,如丧考妣;居然说出儿媳妇一死“长房内绝灭无人了”这种荒谬之言;更是宣称丧仪花费“不过尽我所有”,只要风光好看。
丈夫贾蓉则丧事全程未发一言如隐形人,作者无一语写其神情是否哀戚、心情是否哀痛。
婆婆尤氏“犯了胃疼旧疾,睡在床上”,干脆没露面;
贾珍伤心太过、贾蓉不合人情、尤氏病得蹊跷,三人的表现诡异难言!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作者通过宁国府三人的反常之举暗示读者:
秦可卿之死另有隐情:病有隐情、死有隐情。
一、仅就题主所问尤氏“犯了胃疼旧疾”而言,尤氏确实“胃疼”,但不是“旧疾”,而是新病——是因为撞破了贾珍、秦可卿的乱伦丑事,愤怒、伤心、羞恼、恐惧等种种强烈的情绪交加袭来而又无处宣泄,因而致病卧床。
尤氏作为贾珍的填房,虽说也是朝廷命妇,但从小说的某些情节来看(尤父应为小官,娶了带着二姐、三姐两个拖油瓶的寡妇,后来尤老娘母女三人在宁国府仰人鼻息),她的娘家门第不高。
尤氏现在风光体面的诰命夫人身份是因贾珍而来的。在贾珍、尤氏的夫妻关系中,尤氏是卑弱以自保,就如后来凤姐大闹宁国府时讥讽她的“只会一味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凤姐哪里懂得尤氏的“苦”!身为继室、娘家无人、没有子嗣,自身荣辱皆系于贾珍一人,尤氏怎能不曲奉?如何敢抗争?
即使是撞破了丈夫与儿媳的乱伦丑事,她既不能说、也不敢说、也无处说,只有憋着忍着,憋到心痛“胃疼”!
由后文所写尤氏操办凤姐的生日和处理贾敬的丧事两件事而观,尤氏洞悉世态人情、心思缜密、反应机敏、周全妥贴,在当家理事方面的才干不输凤姐,只是限于种种因素的制约,只能低调行事而已。
宁国府少奶奶的丧事,贾府的世交世谊、达官显宦纷纷来吊唁。合族女眷与朝廷命妇的接待本是婆婆尤氏的分内之事,但是出于对贾珍、秦可卿丑事的耻辱不满,尤氏撂挑子不干了。
尤氏对贾珍最大限度的反抗也不过是借“胃疼”拒不操持秦可卿的丧仪而已。
既然丑事不可说,贾珍对丧事又作天作地地胡行乱作,尤氏干脆托病不出、撒手不管,见不得贾珍的丑态,自己也好赖躲个清净。
二、尤氏在偶然的情况下,意外亲眼目睹了贾珍与秦可卿在天香楼私通。
在“秦可卿之死”这件事上,充分体现了《红楼梦》在写法上的“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特征。
即使没有所谓脂砚斋批语中透露的“更衣”“遗簪”,根据作者特意在多处小说情节中留下的雪泥鸿爪、蛛丝马迹完全可以让我们勾勒出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
秦可卿并非病逝,而是在奸情被婆婆尤氏撞破后,在天香楼羞愤自缢而亡。
天香楼这个地点是破解秦可卿死亡真相的关键线索,在小说中曾多次出现:
1.第五回宝玉梦入太虚幻境,看到“金陵十二钗”正册最后一幅图册:画着高楼大厦,有一美人悬梁自缢。
悬梁自杀的女子就是秦可卿,自杀的所在就是天香楼。
2.天香楼是宁国府会客宴乐之所,贾敬生日,就是在此处招待族人吃酒看戏。(与后文贾珍在此聚赌会饮相呼应)
天香楼很大,分楼上楼下,应该设有供宾客小憩的休息室,这为贾珍、秦可卿私通提供了便利。
3.秦可卿死后,贾珍让僧道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
作者特意点出“天香楼”,正是为了提示读者此处即是秦可卿赴死之地。
“业”乃佛家语,一般指恶业。说明作者认为在通奸一事上秦可卿是有过错的。
但是,作者同时也认为她“冤”,让她入了太虚幻境“薄命司”,“为金陵十二钗正册”之一,同属“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群芳碎”所揭示的悲剧命运女性群体。
设身处地去思考,读者即能明白秦可卿在宁国府的艰难处境。秦可卿是工部营缮郎秦业收养的孤儿,因为美丽异常嫁入豪门。由于贾敬一心求道修仙,把宁国府交给了贾珍。从此贾珍在宁国府只手遮天,独断专行。婆婆尤氏只能承顺自保,丈夫贾蓉懦弱无能,觊觎秦可卿美色的贾珍终于侵犯了她。
秦可卿可以说求救无门,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刚烈不屈、毅然赴死,但是还眷恋着年轻的生命,老父的养育之恩未报,幼弟的前途还需要贾府的助力;一是忍辱苟活,但乱伦所带来的巨大精神压力很快压垮了她。再加上“经期又有两个月没来”,她觉得自己怀了贾珍的孽种,终于病倒了。
4.第七十五回中写的尤氏“偷看”情节暗示了当年尤氏是如何发现贾珍与秦可卿在天香楼发生奸情的。
七十五回中写了一次尤氏偷窥贾珍在天香楼的聚赌会饮行为,这个情节的用意不仅在于反映了贾珍在家孝期间的违礼犯法,也在于揭示了尤氏当年是如何发现贾珍的禽兽之行的。
贾珍因为居丧不得恣意享受,以习射为由聚了一伙富贵世家子弟来较射,“在天香楼下箭道内立了鹄子”,没几天就演变成聚赌会饮。一日晚间尤氏从荣国府回到宁国府,突然起意道:
成日家我要偷偷瞧瞧他们,也没得便。今儿倒巧,就顺便打他们窗户跟前走过去。
让一个媳妇先去悄悄知会服侍的小厮们,不要失惊打怪,于是尤氏一行人悄悄地来至窗下。……故尤氏方潜至窗外偷看。……外面尤氏听的十分真切,……
尤氏虽然说以前“没得便”偷看,但从她的安排、举止来看,是很有偷窥的经验的。这一次尤氏偷看到的是贾珍、薛蟠、邢大舅等人与娈童的丑态,上一次应该就是贾珍对儿媳秦可卿的禽兽之行。
这一次的偷看尤氏表现得很镇定,显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当年的尤氏乍然间发现乱伦丑行,想必不会如此冷静,很可能猝然惊呼,让她自己与秦可卿瞬间跌入命运深渊。
本来就忍辱苟活的秦可卿再也无颜继续自欺欺人地活下去,终于悬梁自缢;而尤氏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精神刺激,耻辱、愤怒、恐惧一起袭来,她也终于“胃疼”到无力主事秦可卿的丧事了。
三、对秦可卿死亡真相的推定。
秦可卿之死早在她嫁入宁国府时就注定了。
第五回宝玉在秦可卿房中午休,作者在写房中陈设时,写了很多貌似不可能的物件:武则天的宝镜、赵飞燕的金盘、杨太真的木瓜、寿昌公主的卧榻、同昌公主的连珠帐、西子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鸳枕。
有人认为这是暗示秦可卿出身高贵,人物原型为废太子胤礽之女。这种说法实在大谬。假如贾珍的人物原型为曹氏重要族人,与废太子之女为翁媳关系而又“扒灰”,既属太子一党而又侵犯皇族以下犯上,实在是欺君灭族之罪,万死莫赎。
这一段文字描写其实是为了反映宁国府的淫靡风气而与秦可卿身世无关。秦可卿的卧房也就是贾蓉的卧房,此时他们新婚不久,这些物件其实是婚房的布置。
那么,对婚房布置做主之人是谁呢?既不是秦可卿,也不是贾蓉、也不是尤氏,只能是宁国府的家长贾珍!
这些物件既反映了贾珍的审美趣味,又暗示了贾珍“只一味高乐不已,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一切的礼法规矩荡然无存了。
其中,武则天、杨太真都事涉乱伦;赵飞燕、赵合德同为汉成帝妃子,影射后文贾珍与妻妹二姐、三姐有染;寿昌公主、同昌公主喻奢华享受;西子以美色致吴王灭国,红娘送莺莺赴西厢私会,都喻男女性事。
1.这些物品已经预示了贾珍与秦可卿的乱伦关系。
2.宁国府仆人焦大的醉骂使“扒灰”丑闻初现端倪。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焦大因不满派他夜送秦钟,酒后吐真言,连贾珍都说出来:“扒灰的扒灰”。
“扒灰”乃民间俗语,意指公公与儿媳通奸。在宁国府只有贾珍与秦可卿是翁媳关系,其意不言而喻。
3.贾蓉随即察知其事。
焦大醉骂时贾蓉在场,虽然贾蓉当时假装没听见,但心中不可能不起疑。
贾蓉毕竟是秦可卿的丈夫,以他的聪明,只要留心观察,很快即可发现蛛丝马迹。
贾蓉对贾珍虽恨,但他不敢稍逆其意,只有把一腔恨意都倾泻在秦可卿身上。
值得注意的是,张友士为秦可卿诊病时,贾蓉连问三次秦可卿会不会死去:
A.请先生看一看脉息,可治不可治,以便使家父母放心。
B.先生看这脉息,还治得治不得?
C.还要请教先生,这病与性命终究有妨无妨?
恐怕贾蓉最想听到的是医生明明白白地说:治不得了!
4.秦可卿不是病死的,而是病好之后贾珍再次伸出魔爪,被尤氏撞破羞愤自缢的。
张友士对秦可卿的病情下了这样的断语:
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痊愈了。
秦可卿生病的时候是九月初,她惶然不安于通奸丑事,又恐惧于怀了公公的孩子。但张友士说不是怀孕,而是思虑太过。
张友士确实医术高明。
秦可卿的心结稍解,她在药物调养之下慢慢好起来,她不但熬过了冬天,也熬过了春分。她确实痊愈了,但死亡是摆脱不了的宿命,终于在来年的九月,降临了。
在秦可卿死亡之前,作者插入了贾瑞之死。
贾珍对秦可卿
贾瑞对王熙凤
都起了不可抑制的情欲冲动,但贾珍大权在手,贾瑞卑微无能。
所以,秦可卿死了。贾瑞死了。
这两个互相映衬的悲剧故事,颇堪玩味。
贾瑞对凤姐起意,始于九月,也就是秦可卿初病之时。
腊月初二被凤姐设计冻了一夜。
过几天又被设计写了欠条。虽然终于明白凤姐是玩弄他,但贾瑞沉溺于情欲幻想,不肯自拔。
病重之时反复正照风月宝鉴,贾瑞终于丢了性命。
在贾瑞故事中,作者点明了时间:
倏忽腊尽春回。
在春天归来不久,贾瑞死了。
但秦可卿还活着,张友士确实高明,秦可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她奢望着贾珍看在她艰难煎熬的份上放过她。
但她低估了贾珍的禽兽程度,在她恢复健康不久,宿命终于逃无可逃地来到了。
秦可卿究竟死于何时呢?
秦可卿死后,贾珍要求停灵49天。
在“五七正五日”,即死后第33天,凤姐正在忙乱中,随贾琏送黛玉回家的昭儿回京报信,他说林如海“九月初三日”逝于扬州。
昭儿回京是请示贾母林如海的身后事的。那么,从林如海病逝,到贾琏拟出处理方案,再到昭儿从扬州抵京,所需大概也得一个月。
也就是说,秦可卿死亡的日期与林如海病逝的日期相去不远。